最后,化得干干净净的一具白骨被风一吹,倒进了陆惊风的怀里,一个成人的血量相当可观,遍地开花,地板上黏腻不堪,仿佛误入生猪屠宰场。 此情此景,似曾相识。 很久以前,应该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此这般在眼前惨死。 是谁? “啊啊啊——”陆惊风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,吓疯了一般,抱着林谙的骸骨就往墙角里缩,狂涌而出的泪水糊了一脸。 陆焱清等人无暇顾及他,各自拿出法器,与那红衣白发的恶灵斗起来。 “你们打不过他的。”陆惊风喃喃自语,捂着耳朵只顾发抖,“快逃吧,别打了,快逃……” 没过多久,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结果都一一具象化。 家里很快又多出几具森然白骨,在灯光下泛着可怖的冷光,枕着浸鲜血的地板,分蛋糕之前,他们还是活生生的挚友亲朋,现在却只剩一具枯骨。 令人作呕的鲜血充斥了整个房间,漫过了脚掌,一颗颗泪珠断了线般滑落脸庞,与血融合在一起,你中有我,永不分离。 “啧,他们都死了,因为你。”红衣白发的恶灵踩着鲜血,款步而来,蹲在了陆惊风跟前,恶意地讥讽,“懦夫,你还有脸活着吗?” 就像是孤儿院里备受欺凌的小男孩,只能独自抱着残破的布偶缩在角落里降低存在以自保,陆惊风抱着林谙,瑟瑟发抖,神经质地摇着头。 “活着,就要继续痛苦。”那道声音充了蛊惑,“死了,就什么都结束了,你的人将永远跟你在一起,你再也不用看他们死在你跟前,多好?” 陆惊风慢慢拔出了张祺的那把,机械地抵在了太上。 他了太多泪了,泪腺已经枯竭,就什么也不出来了。 “扣下扳机。你会得到解的。”声音继续游说,隐隐含着自得。 这时,兜里的东西隐隐散发出热源,有什么体一路往上,冲进冰冷混的头颅,一捋平扭曲的神经。 陆惊风的食指放在扳机上,歪着头嗫嚅道:“鱼……霄……” “是我。” “不,你不是。”陆惊风慢慢转动起眼珠,那张跟鱼霄一模一样的脸上嵌着墨绿的眼睛,“你不是。” 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:“为什么?” 为什么你居然清醒了过来? “破绽太多了。”陆惊风丢了,慢慢放下怀中骸骨,抹了一把淋淋的脸,“你实现了我所有的愿望:从来不记得我生的师父破天荒地为我做了长寿面,茅楹终于有了幸福的归宿,我的人对我百般宠溺,一切都这么完美,几乎填补了我所有的遗憾,完美得本不像真的。” “虽然不是真的,但当这些完美破碎在你眼前的时候,那些我塑造出来的人因你而死的时候,你是真的恐惧和伤心。”“鱼霄”的声音转变成苍老的音调,“这点你骗不了我,我只是奇怪……” “奇怪我那么痛苦,为什么不去死?”陆惊风笑了,“因为我从没想过要死,我要活着,活着才能保护他们。” 第82章第82章 走廊上,波诡云谲暂歇,气氛陷入僵持。 “你拿这只虫子威胁我也没用。”陈启星被虎视眈眈的大清围在正中,凌厉迫人的煞气铸成铁般的牢笼,任凭锢其中的人使出浑身解数,也无法移动分毫。 “魇阵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杀阵,据各人心魔不同,其厉害程度也不同,破不破得了完全看心如何。心软弱之人,惧意入骨,不自觉地就把假想敌塑造得过于强大,强到自己无法逾越的地步,自然就只有任其宰割。反之,要是自我意识足够坚韧,魇兽捕捉不到任何恐惧作为能量,魇阵杀机逐渐消弭,不攻自破。你家陆组长看上去威风的,我才选他入阵以求胜率最大,不至于内心脆弱成这样罢?” 这话透出点讥诮,说完还促狭地笑了笑,少年人的狂妄自大展无遗,林谙面寒如霜,听而不闻,只当苍蝇放。 照陈启星的说法,为了大家最终能出去,他是不得已才出手暗算,引导魇兽选中陆惊风。在场三人中,林谙有大清这样凶猛的式兽傍身,出于兽类畏强凌弱的本能,林谙首先就被剔除;而陈启星很有自知之明,他的心魔在鱼霄身上,早就深蒂固,枝繁叶茂,入阵只有死路一条,他死不要紧,却会拖着大家一道下黄泉。 如此一分析,陆惊风确实是最适合且唯一的人选,奋力一搏,或有转机。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,东方渐显鱼肚白,林谙恢复了沉默寡言的秉,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,搂抱着陆惊风,从头至尾只说了三句话,分别是—— “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。” “闭嘴。” 以及一句稍微长点的狠话——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