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在马上相视一笑。 一人英气发,一人儒雅如玉,并马向北,宛如双璧…… 云中,盛乐城。 东面草原上刚刚传回的败报,令拓跋什翼健然大怒,“孤六千骑兵就这么没了?就算六千头猪,也能挡上六千天吧?” 一听说北上梁军没什么知名大将,拓跋什翼健毫不犹豫的要给梁国一点颜看看,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草原“霸主”! 结果却是六千骑兵,一天之内被梁军追杀三百多里,全军覆没,只逃回两三百人…… 这个消息无疑令他难受。 草原势力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骑兵,梁国步卒冠绝天下,什么时候骑兵也如此厉害起来? “代王,非是我等无能,而是梁军……骑兵施了妖法,长途奔袭,我们最好的马竟然跑不过……”脸是血污的拓跋五鹿道。 到现在为止,他脑瓜里面还在嗡嗡作响,影挥之不去。 两军冲杀,梁军装备良,又有甲骑,拓跋五鹿战不利,发挥传统,掉头就跑,准备拖垮梁军。 却没料到梁军紧咬不放,部众被一口一口吃掉。 尤其是那个赤脸黑云将,死在他长槊之下的人足有三十人之多。 拓跋五鹿险些回不来。 “放!哪有什么妖法?他们骑的是马,你们骑的是猪不成?”拓跋什翼健越说越是怒火高涨。 如果拓跋五鹿不是他的族兄,早就被千刀万剐了。 “殿下息怒,梁国有山、荥两大铁坊,或许他们对战马有所改动,只是我们不知而已。”还是燕凤心思细腻一些。 河套马虽不如凉州马雄骏,不如幽州马彪悍,却有一大长处,耐力强,数量多。 能长途行军数,只要马蹄不开裂,吃上一把盐,几口粟豆,就能恢复体力。 拓跋五鹿的策略并无不妥,鲜卑人以前也是这么打的,当年慕容儁攻打代国,拓跋什翼健也是掉头就跑,慕容儁不敢追击。 “罢了罢了,孤上一封奏表,向梁国请罪。”拓跋什翼健无奈道。 梁军出击草原,代国也不是没有收获,不少高车、柔然、铁弗部落迁入云中避,既然来了,拓跋什翼健没准备放他们回去。 不过世事难料,刚这么自我安,斥候在堂外禀报:“代王,南面一支梁国骑兵向云中杀来!” 堂中所有人都愣住了。 虽说梁代龃龉不断,但至少没有撕破脸皮,梁军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杀来了? “敌军多少人?”燕凤意识到情况不妙。 “五千骑。” “五千骑就敢来招惹孤,梁国辱我太甚。”拓跋什翼健没怎么放在心上。 但斥候接下来的话,令堂中蒙上一层云,“慕容垂纠集两万步骑,北上雁门!” 雁门郡门口就是云中。 五千梁骑或许威胁不到他们,但慕容垂的两万人马就不一样了。 当今天下,拓跋什翼健最忌惮的人里面,慕容垂排在第一。 跟李跃还能强词夺理,耍耍小脾气,跟慕容垂就完全没有脾气了。 李跃只是要他低头当小弟,但慕容垂要的是他的命…… “嘶……”拓跋什翼健倒一口凉气,目光不由自主望向燕凤。 燕凤拱手道:“代国夹在梁秦之间,民寡而力弱,必须依附其中一方方能延续。” 代国虽然占据河套之地,但一直是游牧为主,不擅守城,更不擅与梁军正面大战。 “难道我们要投秦?”拓跋什翼健焦躁的踱来踱去。 有一就有二。 即便此次挡出了慕容垂,下一次十几万梁军攻来,凭代国实力,实在难以抵挡。 燕凤道:“绝不可投秦,一旦投秦,落梁国口实,代国覆亡在即,以臣之见,东面梁军诸部并未合击云中,应该慕容垂之毒计,慕容垂早有亡我之心,不如暂退漠北,请梁帝主持公道,一来不死破脸皮,二来保存实力。” 拓跋什翼健也不是第一次夹着尾巴逃了,本来就是游牧为主,随时来随时走。 有慕容垂在,并无多少胜算,就算打赢,也是两败俱伤,便宜了秦国或者梁国。 拓跋什翼健斜了一眼脸血污落水狗一般的拓跋五鹿,东面大败,已经挫伤了锐气,“传令,暂退范夫人城过冬。”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公道 “陛下要为我等做主啊,代王与陛下有姻亲之固,慕容垂无故攻我,掳我牛羊,杀我百姓,实是对陛下大不敬!”代国派来的使者拓跋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。 李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不是清扫河南地和山之北,怎么就杀到云中去了? 再说拓跋什翼健动不动就号称十几万大军,云中就这么丢了? 近收到的消息,都是北路大胜,俘获颇多,西面反而没什么消息传回。 不过,西路有慕容令在,与慕容垂一拍即合,攻打云中也不是没有可能。 “此事朕已知晓,查明之后再论。”李跃留了一手。 “慕容垂野心,又桀骜不驯,若并云中,实力壮大,必与燕国勾结,陛下不可不防!”拓跋孤苦口婆心道。 “阁下多虑了,朕自有分寸。”李跃挥了挥手。 拓跋孤退下。 这年头谁没有野心?慕容垂有,拓跋什翼健就没有? 隔了两,西边、北边各种消息送回,李跃才了解事情的一个大概,原来背后主使一切的不是慕容垂,也不是慕容令,而是桓伊。 五千人就敢往云中打。 慕容垂本就没出兵,只是在雁门晃了一圈,拓跋什翼健夹着尾巴逃了。 将云中扔给桓伊,桓伊慕容令勒兵盛乐城,纵兵四出,乘机掳掠,俘虏三万余众,牛羊十余万…… “拓跋什翼健毕竟与陛下姻亲结盟,若之过甚,只怕投降氐秦。”常炜劝道。 桓伊上表建议,干脆联合慕容垂直接灭了拓跋什翼健,占领河套,为将来进攻关中作准备。 不过这也带来另外一个问题,如果慕容垂出兵,利益要分他一半,慕容垂实力太过壮大,又占据并州要地,以后想要控制就没那么容易了。 野心都是随着实力增长而增长。 分利益给他,实力就会增长。 不分,慕容垂离心离德。 拿下河套后,并州半壁就被夹在中间,等于将慕容垂势力上了战略绝境,狗急都会跳墙,更何况是慕容垂这等人物? 而慕容垂只是屯兵雁门,应该也是看出拓跋什翼健现在不能灭…… 天下如棋盘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 “眼下攻占河套时机还未成,传令桓伊、慕容令,不可轻进。”李跃忍住对土地的渴望。 此战的目的只是劫掠,而非灭亡代国,真攻下了河套,就将代国到了苻坚一边。 而且打下河套,还要投入兵力人力去经营、防守。 李跃暂时没有那个力,治国要有战略定力,如今国策是休养生息,不能被轻易打断。 “陛下英明。”常炜松了一口气。 此战之后,拓跋什翼健应该会老实一些。 李跃放拓跋孤回去,承诺归还云中郡,但俘获的人口和牲畜归大梁所有。 如今的代国没资格跟梁国讲条件。 拓跋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。 草原上的“狩猎”还在继续,这些新锐将领的表现令李跃大为意,杀伐果断,肆无忌惮,缴获极多。 前前后后近九万牧民南迁。 战马近三万匹,牛羊牲畜二三十万,还有各种财堆积如山。 有了这些战利品,尚书台无话可说。 李跃以战养战的目的算是达到了,户部大致核算了一番,投入共计五十三万石粮,一千万钱,仅缴获的牲畜就覆盖了投入,更别提战马和人口。 堪称一本万利的生意。 比起投入亿万,花费无数人力物力修筑长城和坞堡,简直不要太轻松。 不过这种搞法有很多前提,首先骑兵能的住他们,其次还要有一群不畏苦寒的将士,好逸恶劳是人之本,衣冠南渡之后,晋人偏安江左,还不是因为江东水土温润,而北方苦寒? 最后草原要一盘散沙,不能出现如匈奴、东胡、柯比能一般的强大势力。 不然小股骑兵北上,只能给人家上菜。 中土历经几十年的大战,锻炼出了大量坚强意志的士卒,拜杀胡令所赐,北国尚武之风鼎盛。 黑云骁骑装备了铁马掌,以前他们打不赢掉头就跑,现在想跑也跑不了,奔袭能力远超草原骑兵,弩机抵消了他们的骑,做到了装备碾。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,便下令各军回返邺城,毕竟要给草原留一口气。 竭泽而渔,则明年无鱼。 打不到鱼,将士们也就不愿北上了,也就没有可持续。 “陛下,魏国夫人病故。”杨略前来禀报道。 董氏终究没有捱过这个寒冷的冬天。 前朝皇后,地位超然,又积极配合接冉魏,如今病故,李跃自然要前去祭奠。 “如此说来,他们准备借丧礼起事了?” 这段时对冉魏遗臣的关注,超过狩猎草原。 lt;div style=quot;text-align:center;quot;gt; lt;scriptgt;read_xia();lt;/scriptgt;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