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说:“我知道他一定很您。” 那个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皇帝啊,只有在真心着一个人时,才会纵容,才会没了分寸。 澜忽地笑起来,点点头:“对,他很我。” 不然也不会把她惯成今这个无法无天的长公主了。可是眼前这个小女,要是没有半个撑的人,哪里来的底气可以忽视规,坐在这儿和她这个长公主谈天说地的? 她似笑非笑地点了点昭的额头:“我还知道他一定也很你。” 昭一愣,面上红了:“您,您说什么呢……” 扭扭捏捏,姑娘家都是这样,提起心上人就面红耳赤,一面推一面却又面喜。 澜哈哈大笑,指着她的脸:“哎哎,又红了,红得像猴子股呢!” 昭捂着脸无语凝噎,委委屈屈地说:“明明是苹果,猴子股……猴子股多丑!” 澜哼了一声:“要美得和我一样,才能用苹果形容,你那个,顶多就是个好看的猴子股,横竖都是股。” “……” 是,您是公主,您说了都算! *** 皇帝从朝上下来时,踏进乾清,听闻澜来了,还和昭一起在后院里,略有些紧张。 就好像媳妇第一次见家人,他比媳妇还提心吊胆的。 他快步往后头走,绕过长廊,走过花园,一路穿过大殿来到后院,第一眼看见的,是花丛之后坐在池子边上谈天说地的两个姑娘。 年纪相仿,一样灿烂的小脸,她们比院的鲜花还要美好,还要更加绚丽。 皇帝情不自停住了脚步,看着他最的两个姑娘,角慢慢地扬了起来。德安清嗓子叫一声皇帝来了,可皇帝看出他的意图,伸手止住了。 就这样远远看着吧,看着他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刻。 你瞧,他多有眼光呐,就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个讨人喜的姑娘,澜也不也很喜她吗?他沾沾自喜地笑着,那种与有荣焉的觉真是叫人想上天了。 不,不想上天,想上的明明就是她。 岁月静好,就适合造人大计!皇帝微微笑着,心想,得想个法子把她名正言顺留在身边,唔,要那种可以帮他生一群小萝卜头的法子。 可又不愿意她做妾,这可怎么办? 不管了,上了再说。 ☆、第80章 连坐罪 第八十章 昭正和澜谈天呢,有道影忽然出现在头顶,遮住了光。 她仰头去看,忙不迭爬起来:“主子,您回来啦!” 那狗腿子的表情真可,皇帝想捏捏她的脸,到底澜在,他得把面子给绷紧了,也不敢太放肆。 低头看着澜那白的还在水里头晃悠的脚丫子,他眯起了眼:“谁准你在池子里头洗脚的?” 澜无辜地眨眨眼:“我脚丫子干净的。” 皇帝不为所动。 她韧带好,又捞出一只脚丫子,朝皇帝伸过来:“要不你闻闻看?” 昭扑哧一声笑出来,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的也没几个人了,除了她,别的大概都没有脑袋了。 皇帝眉头一皱,先瞪一眼昭,然后才回头对小子说:“取方帕子来。” 小子忙不迭跑去拿干净帕子,匆忙赶回来。此处没有别的女在,皇帝便亲自蹲下身去,把澜的脚丫子从水里头捞出来,用帕子替她擦干。 “多大的人了,这还没到盛夏就泡冷水,你也是个姑娘家,注意点成不成?”他板起脸孔数落她,末了把鞋袜递过来,“穿好了,别祸害朕的鱼。” 起身就对上昭怔怔的表情,他也瞪她:“长公主淘气,你也不知道劝着些。”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! 昭争辩说:“小的是奴才,哪有奴才管着长公主的?” 他不冷不热地瞥她一眼,一句话就把她给噎住了:“你自个儿清楚自己是不是奴才。” 澜在一边偷笑,仰头看着他们的互动,没成想皇帝又把矛头指向她:“还不赶紧穿好鞋袜给朕起来?多大人了,一点规矩都没有,朕迟早得把管教嬷嬷给请到你那玉萏里头去!” 她还是心虚的,哪怕知道皇帝疼她,也不敢造次。她这二哥可有威严了,成天板着脸,她曾经亲眼见过他铁面无□□置人的样子,真真是吓人得紧。 拍拍股爬起来,她笑眯眯地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凑过去:“二哥,这位姑娘是谁呀?” 明知故问。皇帝一看她的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瞥她一眼,只问:“来朕这儿做什么?” “新哦?”她自问自答,“我还喜她的。” “朕问你来这儿做什么!”他绷着脸,面皮却有些发烫,心道什么新啊,他连个旧也没有,哪里谈得上新? 澜笑嘻嘻的:“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?想你了,就来看看呗。” 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,皇帝信了她才有鬼,只她吐吐不肯说,该是顾及昭在场。他便也不追问,只说:“留下来用膳吧,朕让人副碗筷。” 她却赶紧摆手:“不了不了,我才不要杵在那儿碍事呢。” 她对昭歪着头笑笑:“这里子总像比外头要漫长许多,难得有个谈得来的人,你不介意将来我没事儿就来找你谈天吧?” 昭笑道:“长公主说的哪里话,您另眼相看,小的受宠若惊还来不及,哪敢介怀啊?” 那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看她,又看看自家哥子,步伐轻快地出了乾清,扬长而去。她是无法无天惯了的,横竖皇帝是她哥子,天塌下来也没人敢动她,他还在前头顶着呢。这娇气又无所顾忌的劲头就是从走路的姿势也能看得出。 她仰着头,背得笔直,哪怕走起来不那么循规蹈矩,也自有贵气出来,叫人不敢轻视。 不过她这身份,就是在里横着走,也是没人敢吭半句的。 只没想到她走出乾清,步伐轻快地招呼上外头的繁生和元宵,走了没一截路就遇见从西华门外回来的方淮。他不是一人回来的,身侧还跟着个穿浅绿衣裳的姑娘,看着面生得紧。 澜初看到他时,心眼都是喜,含笑叫住他:“方统领!” 方淮顿住,身侧的明珠也跟着顿住了脚。他不远不近地俯身行礼:“属下参见长公主殿下。” 明珠垂着头,不敢睁眼瞧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。 情人眼里素来都容不下旁人的,澜走近了几步,目光这才落到明珠身上,她瞧了明珠几眼,发现这姑娘看上去容颜秀丽,还赏心悦目的。 “方统领这是去了哪儿啊?”她收回目光,看向方淮时又眉开眼笑的了。 方淮说:“属下带人去查案了。” “什么案子?和这姑娘有关?” 方淮不多说,只含糊道:“一桩陈年旧案罢了。” 澜也不多问,只凑近了歪着脑袋去问他:“方统领,你去年秋闱打的那匹狐狸,那漂亮得紧。当时我朝你要,你说让人去打理打理,怎么样啊,打理好了没?” 方淮早就忘了这回事了,略愣了愣,说:“已经打理好了,放在府中忘了后话。” “得了,我就知道你不把我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。”澜撇撇嘴,又瞧了眼明珠,幽幽地说,“方统领是大忙人,又在我二哥面前办事,又要跟姑娘家一起查案子……算了算了,那狐狸你也别给我了,横竖我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。” 方淮是习惯了这长公主说话没规没矩的,当下只说:“属下有罪,没能把小主子的话记在心里,请小主子责罚。” 他一掀下袍,直地跪了下去。 澜翻了个白眼,这家伙又来这套,每次她一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,他就用一副油盐不进的正经模样回应她。 “行了行了,你赢了。”她瞥他一眼,“不稀罕你那狐狸,我回去用午膳了。你和这位姑娘……好生查案。” 最后四个字咬得清脆婉转,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,不可一世地走了。 这朽木,不知道她在意的本不是那狐狸,分明就是他这个送礼的主人。可不要打紧,每能见上他一面,能说几句话,他就是全程跟块木头似的,她心里也喜。 澜不愿想那么多,横竖还没到出嫁的年纪呢,在里多留几年也好。她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,明如何,到了明再说。左右她是皇帝的亲妹子,谁还能强着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成? 她倒是走了,明珠却望着她的身影失神半天。 方淮说:“走吧,我送你到司膳司门口。” 明珠默默点头,默默跟在他身后,却没忍住仰头看他一眼。他大概不知道吧?长公主似乎很喜他。那样的眼神,只有真心喜一个人时才会绽放出那样好看的光芒。 这样看着他的背影,受他沉默却令人安稳的存在,她忽然有些惆怅。 怎么会叫人不喜呢? 他多好啊,好到叫人只能仰望,无法企及。 已经到了司膳司门口,该进去了,明珠再次低头道谢:“方统领,今多谢您了。” 他点头:“进去吧。” “哎。”她应了一声,跨进门槛,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 他还在那里。 她忽然觉得光有些刺眼,眼眶里滚烫滚烫的,无法克制的心情在腔里蔓延开来,像是奔腾的洪。下一刻,她忽然又转身跑了回去,一直跑到他面前。 “您说要活在当下,活在将来,那若是将来我有事相求,您还会帮我吗?”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,那双素来安静的眼眸此刻蕴了热切的渴望,不像那个温和胆怯的姑娘了。 有渴望总是好事,有渴望才能更好更努力地活着。 他点点头:“你若有所求,我定竭尽所能。” 她如释重负地笑了,笑靥如花,充喜悦。 *** 方淮从司膳司走后,去了趟乾清。 皇帝和昭在用膳呢,听说方淮来了,搁下碗筷:“你先吃着,朕出去看看。” 昭说:“要不,叫方统领一块儿吃?” 皇帝瞥她一眼,笑了:“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,敢跟朕面对面坐着吃饭?方淮那个老正经,你就是按着他的脖子,他也不见得会跟朕平起平坐。” 他心里头有事,叮嘱几句就出去了,一路穿过长廊走到了勤政殿。 方淮在大殿里头等他,见他来了,这就要跪下去行礼。他一把扶住他的手臂:“虚礼都免了吧,朕吃饭吃到一半出来见你,就别瞎客套了。”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