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霓虹闪烁,车水马龙的城市仿佛被雨水蒙了一层水汽,雾气朦胧。 她望着混沌的天空,已全无先前的风和丽。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成的男声,“温小姐,要走吗?我送你一程吧?” 一回头,就看见方鸣川站在那儿,身后还跟着她先前见过的那位身形高大不知是助理还是秘书的男人。 她先谢过方鸣川的好意,接着委婉拒绝。 被人多次拂了面,何况是他这样身份的人,习惯了高高在上,被人伺候着,偶尔被人拒绝还能图个新鲜,但次数多了,就算耐心再足可能也已所剩无几。 方鸣川似乎觉得这人太不识相,不知好歹,缓缓收了一贯的笑容,眯着眼,目光落在她身上,静静打量。 温寻却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,难以言喻。 他指了指天空,淡笑着,语气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,“这个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,你等车的话估计也要等好久,我正好要走,可以顺路送你一程。” 他这话说的的确在理,这个时候,正是车高峰期,不好打车。 可她仍然有所防备,脑子迅速转动,垂眸思量着。 不等她说话,对方又紧接着说:“你放心,我不会对你做什么,你大可不必这样防着我。” “我知道你已经结了婚,你是江家那位英年早逝的大少爷的遗孀,对吗?” “……” 没想到对方就这样直接点明了她的身份,温寻倏地抬眼看向他。 方鸣川叹了口气说:“他葬礼那,我还在外地出差,接到消息赶回去已经是第二天,他舅舅跟我认识,他也算是我的晚辈,年纪轻轻,可惜天不遂人愿……” 他这番不知带有几分真心的话,确实打消了一些她的顾虑,卸下了防备。 二人正僵持着,一辆黑SUV从酒店负二层的地下车库里驶出,穿透蒙蒙雨幕,稳稳停在了酒店门口。 车子忽然鸣了声喇叭,两束远光车灯闪烁,浮尘飘舞。 后座车窗半降,一张清晰分明的男侧脸映入眼帘,江延笙微抬起眸,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,“上车,送你回去。” 说罢,推开了他右侧的车门。 温寻手指紧紧攥着皮质手包,心情在一瞬间难以言喻,她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,后者表情难辨,没作声。 无需权衡太久,她就做了决定,和身份不明的方鸣川相比,她更愿意相信江延笙。 于是咬了咬牙,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。 江延笙朝方鸣川微微颔首,淡然又客气地说:“不好意思,先走一步。” 末了,又补充一句:“项目的事情我们后续再谈。” 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,但都未明说。 方鸣川的目光带着探究,审视般地落在他身上。 他早就知道温寻的身份,也知道她和江延笙是叔嫂关系,温寻坐他的车离开,其实并不奇怪。 可男人方才说话的口吻和语气,虽沉静冷然,却隐隐掺杂着一股占有,加上温寻面对他时的反应,种种细节都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。 …… 尽管如此,温寻冲上车的时候身上还是避不可免地沾染到了雨水,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了她一眼,细心地将一盒纸巾递给她。 她道谢后接过。 细心地擦干外套上、头发的水渍,她抬了抬脚上的绒面高跟鞋,低头看了眼,鞋跟也带了水,淌淌地到车垫上。 她低着头,全程没看身旁男人一眼, 可空间仄,即使默不作声也能受到彼此的存在。 好这些,她便将自己缩在靠近车门的座位上,外套裹住身体,侧眸看向窗外,雨珠将车窗玻璃氤氲出一层雾气,朦映地映着她的轮廓。 窗外疾风骤雨,雨水噼里啪啦地击打着地面。 司机技术老练,即便是在车量高峰期也能自如地开着车穿梭在钢筋水泥的高楼之间,车轮滚过地面,雨刮器摇摇摆动时,发出吱吱的声响。 车厢内越发安静。 江延笙身上仅穿着件白衬衫和西,领结被他拽掉,领口也解开了两颗,长腿迭,随又洒。 他回复完工作邮件,便退出了软件。 两手指敲击着膝盖,许是无聊的缘故,又鬼使神差点开了朋友圈。 他之前换过手机号,年少时认识的朋友也很久不联系了,手机里的联系人,一部分是有过合作的商业伙伴,一部分是在意大利读书时认识的同学,其余的都是回国后认识了加上的。 有些连名字都忘了。 朋友圈里生活,好不热闹。有人官宣女友,有人娶生子,有人发旅游明信片,有人发儿子的月照…… 众生百态,各自为安。 江延笙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,手指如同机械般往下滑,冷不防就看到一张照片。 有人发了一条动态,配文是:【要不然,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。】 江延笙拧眉,不确定地看了两眼,嗯?这是什么言情告白语录? 照片是十分钟前发的。 他放大照片,穿着粉公主裙的女人抱着一大束鲜滴的郁金香,在一张西式餐桌旁边摆pose拍照。 周围都是人,男男女女,年轻面孔。 虽然对方了半张侧脸,但也能看得出来,是张陌生面孔。 照片背景是香港维多利亚港的繁华景,几艘游轮靠岸,中环的摩天高楼比肩接踵,城市与灯火相辉映,营造出一种现实与虚幻迭的离。 正是天将暗未暗之际,夕缀天空,一半是深蓝,一半是淡紫。 动态下面一排点赞祝福的—— 【尊重,祝福。】 【恭喜啊,祝99。】 【哟,浪子找到家了。】 季沉之不是个会经常发朋友圈的人,他上一条动态更新还显示在半年前,而且这动态和文案……估计是有人拿了他手机拍了照片,又发出去的。 江延笙一只手搭在车窗上,姿态放松地抵着太,点进对方微信头像,给季沉之发了一条消息出去,问他怎么回事。 那头回得很快。 季沉之回:【不干我事,我姨妈介绍的人,推不了。】 他自己都无奈的,情这东西,他向来就觉得麻烦,何况有前车之鉴在那儿,他早已摆烂。 但对方表示不介意他有前科,提出想跟他往试试。 好吧,试试就试试。 季沉之昨天刚从意大利给人当完伴郎回来,这会人又到了香港,参加他一个堂叔的生晚宴。 这会儿还在宴席上。 江延笙盯着这句话几秒,在对话框里敲字:【想好了?】 季沉之:【没什么好犹豫的,本就是不可能的人。】 对话到这结束,江延笙收起手机,侧眸瞥了一眼他身侧的女人。 如墨长发盘成了一个发髻,出光洁的脖颈,小巧的珍珠耳钉点缀着那白里透粉的耳骨。 白皙细腻的侧颜,不作表情的时候,透着一股轻烟袅袅的疏离和冷。 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,他这人不信鬼神,不信佛,只相信天遂人愿,事在人为。 温寻正在出神中,回想论坛上看到的那几幅中国画,耳边蓦然传来男人沉冽的嗓音,“你跟方鸣川是怎么认识的?” 她回神过来,整个人绷了绷,回头看向他,声音闷闷地说道:“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。” 江延笙眯起眼,眼神透着几分危险意味。 她抿着,总觉得江延笙那个眼神意味深长,想说些什么,但又想起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,没必要再增一些纠。 于是便没有多问。 江延笙蓦地笑了声,讥嘲味十足,每个字眼如同在冰块里浸泡过,凉得可怕。 他讽笑道:“不想跟我这个变态在一起,所以就自己上赶着找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?” 她顿时一颗心从高空坠落,沉到底,下意识抬眼去看前方开车的司机,从侧面看过去,这人五官周正,并不陌生,之前在江家庄园里见过,是江家的司机。 对方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,过分的正常,默默将隔板升起,对于男人那话,毫无反应。 她心中猜想,应该是江延笙的人。 稍微松了一口气,僵着头反驳他道:“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?” 江延笙看着她的反应,嗓音凉淡地说:“难道不是么?” 还能说什么?还能怎么说?说她本不认识那男的,只是见过几次面,没有任何的集。 她不作解释,也不反驳,只平静地提醒他:“你又忘记了吗?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。” 他眉眼瞬间被冰原的寒霜覆盖,几番汹涌之后,渐渐消散,风平浪静。 江延笙盯着她的脸,随即嗓音毫无起伏地开口:“离他远一点。” “……” 她思维停滞了半瞬,半晌才反应过来,觉得不太可能。 “可他不是已经……” 嗓子堵在喉咙里,短暂的失声,她猝然反应过来,联想之前的一系列事情。 若方鸣川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,他自己就有家室,又怎么会管女方是否有男友,是否已经结过婚? 她扯了扯角,笑意掺杂着几分讽刺和荒凉。 蓦地,江延笙一只大手撑着座椅,倾身向她,炽热又干燥的男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扑来。 他抬眼看她,也跟着笑了一声,带着凉意的指腹抚摸过她光滑的脸颊,声线又低又懒,“你这表情,是开心还是难过?” 女人脸不太好,没什么神,睫浓密纤长,眼眸隐约有几分润,衬得瞳仁幽亮,像一汪浸了水的月亮。 开心的是方鸣川对她确实目的不纯,还是难过他已经结婚? 她挥开他的手,避开他的触碰,“我的那些东西,你到底什么时候还给我?” 车子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前行,速度中等,致使车上的人也跟着浮浮沉沉。 江延笙干脆将她整个人拉过来,膝盖抵住她的腿,一只手从她后环过去,极具侵略和占有。 她伸手推他肩膀,扭挣扎,却被男人更用力地锢住。 他一手掐着她的下巴,力道狠重,迫使她不得不抬脸对上他的眸子,“怎么,等不及了?迫不及待要走?” 她被着,呼有瞬间的窒闷,心里气不过,口道:“是啊,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,跟你多待一秒,我都觉得窒息。” 江延笙间溢出笑意,是比无尽荒原更冰更深的冷,“觉得窒息是么?” 话音刚落,不等她反应,便低头用力吻住她的,攫取她的呼,攻城掠池。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