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应翻开经书,这经书记载的是一门名叫大导引功的导引术,以及一门名叫象力牛魔拳的武道拳法。 “你一条蛇,没手没脚,怎么修炼象力牛魔拳?” 许应失声笑道,“这是牛妖或者象妖才能修炼的武道法门吧?” 蛇妖嘴角动了动,心道:“有的炼就算不错了,我哪有资格挑三拣四?你不也是修炼我妖族的导引功?” 许应翻阅,大导引功与他的太一导引功类似,不过他揣度片刻,便发现大导引功在汲取太气上的速度比太一导引功要逊许多。 大导引功记载了他们当前所处的境界,采气期。 采气是采太气,也即是光凝练而成的光粒,壮大体魄,提升气血。 许应皱眉,经书中的大导引功与他的太一导引功一样,都是在采气期大成之后断去,没有了后续功法! “你是否觉到采气大成之后,后面还有路?”许应询问道。 蛇妖小心翼翼道:“修炼到顶之后,我只觉气血充盈,澎湃,有冲关之势,但是不知关卡在何处。” 许应皱眉,起身来到明堂,取来一个书篓。 他将书篓中的经卷倒出,铺了一地。 蛇妖骇然,只见那些经卷竟是各种各样的导引功,足足有数十种! 许应这些年不仅捕捉蛇妖,还有其他妖物,方圆数十里的妖怪几乎都被他捉过! 这些妖物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机缘,或者偶入上古府,或者石壁听经,或者水中发现天,因此修炼成妖。 然而它们得到的功法,统统只能修炼到采气期,没有后续功法! 许应现在修炼的太一导引功也是如此,虽然可以继续提升气血修为,但能明显觉到前方还有路,只是路偏偏断了,混沌苍茫,不知落脚何处。 “为何所有功法,都是在采气期便断去了?”许应皱眉,喃喃自语。 蛇妖义愤填膺,愤然道:“我觉得有人在针对我妖族,把我妖族的功法统统毁掉,只留下采气期功法!这多半是人族佬的谋!” 许应摇头道:“既然有本事毁掉后面的功法,为何不干脆点全都毁了?可见另有隐情。” 他翻阅象力牛魔拳,突然神情微动。 这门拳法是武道法门,修炼者并不一定是牛妖或者象妖,无论什么种族都可以修炼。当然,蛇妖想要修炼,须得先变化成人,有了四肢才好修炼。 象力牛魔拳在调动气血上有独到之处,让气血运行速度成倍增长,一瞬间爆发的力量提升到巨象一般,因此称作神象之力! 而牛魔二字,则是催动这门拳法时,由于气血的运行速度太快,很难理智,陷入一种疯魔的状态之中,因此称作牛魔! 除此之外,这门武道拳法会让人的身体在瞬息间膨起来,比平常时期高出数寸乃至尺许! 手脚也比平常更大! 许应来了兴趣,从前他降服蛇妖等妖物,都是靠蛮力,拳脚他并不通。得到象力牛魔拳,他的实力必将直线提升! 这时,外面传来村民的声音,呼唤道:“阿应,出来拜神了!” 许应把经书揣到怀里,在蛇妖后颈轻轻一捏,道:“我拜神归来,你若是还没走,我便把你蜡干了差。还有,不要害人。” 蛇妖只觉自己颈骨被接上,不又惊又喜。 许应走出院子,来到蒋家田的祠堂,只见村民们面菜,衣衫褴褛破败,祠堂却修建得富丽堂皇,美轮美奂。 蒋家田家家户户各有男女,有钱的财主,捧着煮的鸭,拿着大的香烛,没钱的菜民也要献上水果白米饭,擎着三炷香,逐一向祠堂走去。 着实没钱的,便如许应这般两手空空。 许应跟着村民走入祠堂中,只见香烟袅袅,云雾蒸腾,香炉后面便是一尊高达丈六的木雕神像,体表大红,身披绿袍,青面獠牙。 香薰火燎间,烟气顺着那木雕神像的鼻孔钻了进去。 那木雕神像的膛突然鼓了起来,长长气,将村民们的香火之气悉数入腹中。 只见木雕神像渐渐化作血,猛地从神龛上站起来,抓起村民供奉的鸭、水果便吃,吃得快活时,又抓起香火蜡烛入口中大嚼。 今天是初一,拜神的子,蒋家田附近,徐家井、杨梓塘、双济桥、沙沟湾等村寨的祠堂也是香火如云。 一尊尊或木雕或泥塑或铜胎或铁壁的神像,各自在香火中醒来,化作血之躯,享用人们供奉的香火和美食。 而在零陵附近各个大山大川的山神庙、龙王寺等地,也是云气飘渺,还有城中的城隍庙,也有城隍爷醒来,享用祭祀。 何止零陵,整个永州,整个湘南,乃至神州大地,处处香火袅袅,守护着各个村落、乡镇、城郭、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,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,一派盛世景象。 然而,自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昏庸,天下大,败坏了盛世之后,诸侯割据,皇权不复,神州大地的诸神气象,也不复当年那般盛大,渐渐有了衰败之相。 “许应!蒋舒!蒋路!你们几个穷光蛋两手空空,连个香烛都没有供奉给我!” 蒋家田祠堂中,神灵暴怒,拍案喝道,“我一个月只吃你们两顿饭,你们孝敬的食物,甚至让我吃不!你们蒋家田,还想不想风调雨顺,丰衣足食?触怒神灵,便不怕我降祸给你们?” 第2章 怒犯天条 许应早就破罐子破摔,给绿袍神灵磕个头就算祭拜了,至于香烛水果,想都别想。 他自己都没得吃,更何况上供神灵? 被那绿袍神灵点名的其他两个村民,却是面惨淡。 村民蒋路是个四十多岁的人,老得像是八十多岁一般,脸褶皱,身子岣嵝,颤颤巍巍道:“神灵老爷,小老儿饭都吃不上,昨天晚上只啃了点树皮,官差老爷又来勒索杂税,哪里还有东西孝敬……” 绿袍神灵瞥他一眼,冷笑道:“你孝敬官差,不孝敬我?当我还比不上官差吗?” 蒋路不敢说话。 绿袍神灵眼珠子一转,道:“你不是还有女儿吗?把你女儿献给我,我做你女婿,保你一辈子丰衣足食!” 蒋路两腿一软,跪地道:“回神灵老爷,昨天晚上官差老爷来勒索杂税,小老儿不上税,官差老爷就把小女带走了,说可以免了小老儿的杂税……” 绿袍神灵冷哼,酒坛子大的拳头砸过来,怒道:“你不是有两个女儿吗?还想藏一个?” 蒋路被一拳砸出数丈,撞在对面的墙上,断开的肋骨刺穿口,断骨茬子在外面,嘴里汩汩的着血。 祠堂中众多村民一个个瑟瑟发抖,既不敢怒也不敢言。 许应死死捏紧拳头,只当自己没有看见。 那是神灵,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,等闲人面对神灵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。就算是许应自幼修炼太一导引功,面对绿袍神灵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。 而且,干爹和祖父自幼就教导他民不与官斗,不与神斗,捕蛇者冒着生命危险捉毒蛇,目的是为了活下去。与官斗与神斗,就是自寻死路! 蒋路想爬起来,却爬不起来。 绿袍神灵喝骂道:“你另一个女儿呢?出来,今天我就要和她房!不要不识抬举!” 突然,蒋家田的蒋员外笑道:“神灵老爷有所不知,小的知道老爷看上了蒋路家的姑娘,因此花钱买过来,打算今天就送给神灵老爷。来人,把新娘子请过来!” 绿袍神灵心花怒放,笑道:“还是蒋员外懂事。” 他转眼看向其他村民,冷笑道:“你们连供品都没有,还想得到我的庇佑?今,没供品的,你们家的农田一年只给三指的降水。连香烛都没有的,一毫水都没有,活该渴死你们这些王八蛋!还有你!” 绿袍神灵指向蒋路,喝道:“原本打算让你做我老丈人,给你点好处!现在你女儿是蒋员外供给我的供品,与你没有半点干系!你两手空空,没有供品给我,今年你家里的田地,一毫降水都没有!” 蒋路呆呆的坐在墙下,形容枯槁,脸上没有半点血。 田里不降水,庄稼就没收成。 “我还怎么活?”他万念俱灰。 绿袍神灵哈哈大笑,揽着新娘,笑道:“择不如撞,今天就房,不必等到晚上!” 蒋员外连忙赔笑道:“现在就是良辰吉!” 许应默默转身,跟着人们向祠堂外走去。神灵娶亲这种事情他没有见过,但是听过。 其他村镇也都供奉着神灵,有些村民子过不下去,就把女儿献给神灵做媳妇儿。他听说潇水的水伯,甚至娶了一百多个女子,都是附近的村镇献给这尊神灵的。 蒋路颤巍巍起身,许应见状走过去,打算搀扶他。 蒋路与他的关系不坏,许应小时候被祖父从火场里救出,来到蒋家田,蒋路还给过他一个窝窝头,祖父让许应叫他阿伯。 许应对此记忆很深。 “阿伯,我送你回家……”许应道。 突然,蒋路冲向墙头。 “嘭!” 鲜血溅了许应一脸。 许应视线模糊,几滴血溅到他的眼睛里。他模模糊糊的看到这个老汉把自己的头狠狠撞在墙上,血迹一下子把白的墙污染,像是冬季雪地里的一树梅花。 许应耳边嗡嗡作响,大脑瞬间空白。 “阿伯……” 他伸出手,却看到蒋路破碎的脑袋贴在墙上,尸体缓缓的滑下,在白墙上画出梅树的茁壮树干。 这老人的尸体,像是梅树的树身,跪在墙前。 祠堂里一片哗然,人们四散奔逃,尖叫连连。 绿袍神灵搂着哭得差点断气的新娘,笑道:“员外,把尸体打扫干净,墙面粉刷一下,不要扫了我的雅兴。” 蒋员外连忙称是,快步来到许应面前,推了许应一把,呵斥道:“阿应,快点把尸体搬出去,神灵老爷要房了!” 许应脑子里嗡嗡作响,身躯颤抖,死死的捏紧拳头。 蒋员外喝道:“你要忤逆神灵老爷是不是……” “嘭!” 许应一拳挥出,砸在蒋员外脸上,蒋员外的脸陷入脑袋里,后脑勺突然炸开,尸体晃了晃,倒在地上。 “杀人了!阿应杀人了!”蒋员外家的家丁们仓皇逃窜。 许应身子还在颤抖,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拳打爆蒋员外的脑袋,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遏制不住愤怒! “我杀人了,杀人了……我不想杀人……” 他抖着手,脸上的血迹未干,颤抖着抬起头来,他想杀掉的不是蒋员外。 他的目光落在绿袍神灵的身上,他想杀掉的其实是这尊神灵。 “可是不知道为何,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手,就是想打死你!”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