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嘉澍没有马上离开,站在原地和沉洛安间聊。 「你会重新跟他在一起吗?」他这样问。 这个题老有人问,沉珞安决定不答这个曾经对顾南曦答过的问题,反问更有意思的「你会跟她结婚吗?」 梁嘉澍出一个笑容,是他今天最真诚的笑。 「不会」他说。 和刚离婚不到五分钟的前夫谈论小叁虽然看起来很怪,那点不甘心也还没全部消化完,但沉珞安在最后依然想装的大度点,绕有兴致地开玩笑「那可惜了,她身材很好」 梁嘉澍神情一滞,有些尴尬地轻咳,随即郑重地声明「我不看重那些」 「…你是不是在骂我?」沉珞安哼声,眼睛不停地往远处等待的人影飘,角悄悄勾起,继续追问「她成年了吗?看着就没几岁」 「老婆...」突然意识到称呼已经不对,梁嘉澍赶紧改掉,无奈地说「珞安,我不是禽兽」 这头两个人还在大聊特聊,不像刚离婚的夫,友好到互聊暧昧竹马和包养的小情人,远远地看,差点以为是来结婚的对象。 那头陆晏舟看了,脸是白了又青,青了又黑,暗骂沉珞安跟那男人还有什么好聊。 他熬了一整夜工作,睡上叁个小时,大清早洗掉薰了一夜的菸味,就跑来这里等,最好待会别告诉他,她进去又出来,什么都没办。 越等越烦躁,陆晏舟掏出菸盒打算提神舒心,打火机刚要点上,又认怂一样默默放回口袋。 他骂了声,菸叼在嘴边,懒懒散散,没骨头似的倚在车旁,沉的神情活像个下一秒就要掏出杀人的神经病。 等了大半天,看他们似乎没有停下离开的打算,他实在等不下去,丢下那只没点燃的菸,终于抬脚上前。 脚步慢慢靠近,陆晏舟心里想着要不要再揍梁嘉澍一拳头时,那两个人察觉,双双朝他投来目光。 陆晏舟对梁嘉澍冷冷一瞥,送他一眼都好奢侈似的,梁嘉澍也对他很是鄙夷,转眼就把眼睛盯在沉珞安身上。 两句话的功夫,陆晏舟快走到沉珞安眼前,梁嘉澍也终于要滚蛋,偏偏梁嘉澍要做最后一回死,用足够让叁个人听见的音量和沉珞安说道「有事找我,电话不变」 陆晏舟垂在身旁的手倏地握紧,却看见沉珞安杀过来的眼神,又悄然进口袋里,把无辜的菸盒捏到最扁。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,头也不回。 陆晏舟开口就问沉珞安「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忘记他的号码?」 「不知道」沉珞安回答。 当然不能说,她本没记过梁嘉澍的电话号码。通讯软体难道不好用? 陆晏舟不太意,冷哼了声也没胆去她。 好在说好离婚请陆晏舟吃饭的事没忘,眼看时间不早不晚,于是沉珞安带他去吃早午餐。 沉珞安上他的车,第一步便是开窗散菸味,第二步伸手等他自动上缴他那盒扁到不能再扁的菸。 她看了一眼,无语地收进自己包里。 沉珞安明知等她不在陆晏舟的视线范围后,他会再去买包新的,但她对收缴这件事乐此不疲。 陆晏舟觉得那是她的怪癖,喜看他那张臭到不行,又不情不愿的脸。陆晏舟怎么可能不配合演出。 沉珞安胃口一般,陆晏舟吃的倒好,黑咖啡勉强替代尼古丁提神,又把整盘的叁明治光盘,再要一杯黑咖啡。 沉珞安问他「几天没睡了?」 「忘了」 她又说「你真不要脸,我是说过离婚后请你吃饭,可是没想到你会迫不及待在离婚这天站在门口等我出来」 陆晏舟闻言,非常理所当然且冠冕堂皇,带有“我就知道你不记得”的眼神提醒她「今天是我生,离婚的饭你可以下次再请」 沉珞安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「……不请自来,你生我就得请你吃饭?而且我离婚这件事不是为了庆祝,是想谢谢你们帮忙,下次还得叫上胡大头」 陆晏舟不同意「叫他干嘛,我看他也没做什么,连今天这种子也不出现」 沉珞安半点面子不给,俐落地戳破他「不是你叫他别来的吗?」 她笑着说,眉眼也跟着弯弯,有点狐狸得逞的模样。 陆晏舟转开眼睛,心底偷偷窃笑。她一向聪明,不可能没看破他的心思。 「你来的突然,我没带你的生礼物」沉珞安顿了顿,尴尬地补充道「我是真的有准备」 陆晏舟完全不在意,无论是为她离婚“庆祝”,或是为他生庆祝,都比不上她记得他的生。 他却要调侃一句「难为你记得」 「你别得寸进尺」沉珞安瞪他,冷哼道「生在圣诞节,不记得都难」 「你没给我过过生」 沉珞安纠正他「我有,以前你生你妈都叫我过去吃蛋糕,还给你唱生快乐歌,是你没有给我过过才对」 「你只是要跟我抢蛋糕」 「大男孩吃什么蛋糕,你吃了嘴巴也没比较甜」 「沉珞安,你这是别歧视!」 眼见要在餐厅吵起来,沉珞安先向陆晏舟提议休战。 沉珞安只请了早上的假,吃完饭便和陆晏舟同路回公司。路上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各自父母的状况。 她爸沉经泽已经回家,上次要沉珞安帮忙买的彩券没中,还被徐美芳发现,连带沉珞安一起臭骂一顿,骂道人生得过得实际一点的好,不要整做白梦,梦虽然不要钱,彩券要钱。 沉经泽还要辩解一句「彩券做公益,是积德」 不求下辈子投好胎,只求警醒一些,不要再拖累家人。 陆晏舟他妈已经回家疗养,又请了个看护,看护下班,便是陆颂年表现的时刻,依旧照叁餐煲汤下厨,试图挽回一些分数。 赵怡静心中委屈,却不得不妥协身体的不便,害得她对人生突生不如一死了之,免得遭受身心之苦的想法,又告诉陆晏舟「人老了,受伤了,一切都身不由己,还得拖累儿女,简直可悲至极!」 至于陆晏舟丢给她关于离婚的事,赵怡静没再提起,他也不再去开口说这些事。 圣诞节夜,路中央的分隔岛树上挂着一颗颗的七彩小灯泡,途经一间百货,广场上摆着一座大型圣诞树,红的绿的黄的,比红绿灯要鲜夺目。 陆晏舟难得到就连在美国读书时也不曾有过的圣诞气氛,他算盘打的很,生是一回事,圣诞夜是一回事,他想邀沉珞安晚上一起过圣诞夜。 这想法其实存在已久,只是过去不适合,时间太短,而自重逢以来许多话一直不好说出口。 眼下被氛围所染,也没多想她拒绝的机率有多少,转头刚要开口,便见沉珞安歪在副驾驶上,闭着眼睛休息。 陆晏舟想了想,自嘲地扯扯嘴角,把话给全回肚子里。 车直接开下地下停车场,陆晏舟见沉珞安愿意一起回,表示没有再避讳的意思,他自是没意见,本不介意这些,还乐得悄咪咪在高兴,像个傻瓜。 觉到下坡,沉珞安睁开眼,见状很是平静。 下车后,她对陆晏舟祝贺「生快乐,还有谢谢你」 陆晏舟的双张了张,言又止似的,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。 到底是没约她,就算真是他没勇气,也硬要归类不该在她今天这种子。 因为在陆晏舟看来,永远是时机不对,就像袁以舒这次回来后,对他说的话一样。 「在错的时间,上不该的人」她说。 陆晏舟和袁以舒分手了,就在陆晏舟整顿神,去接她机的那天。 分手袁以舒提的,提之前还好好地跟他吃了顿久违的饭。难得的是热探访各种餐厅的袁以舒把找餐厅的任务落在陆晏舟头上,害得他跟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窜,突然间不知道吃什么才会合她胃口,最后索看哪里有停车场,就吃哪间。 餐食一般,但显然不合袁以舒,筷子没动几口就搁下。 陆晏舟看得出她有话有说,一趟美国散心之旅有事发生的可能太高,何况袁以舒一直心心念念,再结合最近她的态度,陆晏舟对她再迟钝也有所预。 当分手两个字从袁以舒语调平稳的声音说出来后,陆晏舟隐隐有种“终于”的如释负重,同时带着沉重的亏欠在他肩上。 他说不清哪种比较多,又摸着良心问自己,他本不可能拒绝她这个令人心动和松口气的提议。 那瞬间陆晏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渣男,且不说分手,选择被动分手,实实在在的软弱。 但陆晏舟仍想为自己辩解,他不是不提,是不知道如何提,结果让这个错误一直错下去,越陷越深后果,不是他受伤,是袁以舒。 袁以舒回美国散一圈,似乎醍醐灌顶,尽管心伤,也要及时止损,却不免俗地要一个答案,好给她这么多年的情画下句点。 「你过我吗?一点点也算」 陆晏舟的沉默让袁以舒伤心的红了眼圈,固执地说「是假的也没关系」 陆晏舟再渣也是个人,人心长。对袁以舒不是没有情意,却说不出善意的谎言。 在一起多年,他对她,字都没说过。袁以舒绷不住哭了,因为他连犹豫甚至是装装样子都不肯。这才真的是残忍。 关于袁以舒以后的打算,她不愿意告诉他。陆晏舟不做纠,只听她在离开前留下几段话 「原谅我,出国前我翻过你手机,因为我很好奇她,就是你的那个老同学」 袁以舒指明,陆晏舟一愣,随即皱了皱眉,回想他都跟沉珞安说了什么。 思来想去,陆晏舟才恍惚发觉,跟沉珞安聊的都单纯是些没营养的废话。他清清白白,却像被捉一样的羞愧。 随之而来的是隐私被侵犯的恼羞成怒。 对袁以舒,陆晏舟无所谓密码这回事,基于信任,他甚至不设防,可当自己某部分不想分享的事被人赤地看光后,陆晏舟卑鄙地怪罪到袁以舒头上。 他想,信任就是件狗东西,又唾弃自己,人果然不能没有界限,否则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。 袁以舒却道「我好嫉妒她」 越没什么,越是有什么,就算是没营养的间聊也让袁以舒嫉妒。 俗话说得好,好奇心杀死猫,袁以舒不想当猫,却无辜成了猫。 基于信任,基于本身的骄傲,都不允许她这么做,然而袁以舒作为女人,做为慕陆晏舟的人,那点善妒怀疑的心理还是叫她忍不住看了。 打从见到沉珞安的第一眼,女人的雷达就告诉袁以舒,沉珞安不仅仅是单纯的老同学。 沉珞安是个漂亮的女人,有一双淡漠,眼尾微挑的眼睛,像猫,带点防备心,又像一朵带刺的玫瑰,谁靠近她,都要被她刺手伤。 再看陆晏舟,从她出现后就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能知道,他她。 过去式,现在式,或许还有未来式。 而那样的目光,陆晏舟从未给过袁以舒。 她说「你不我,是我你」 的那个人,受的伤总是比较深。 不是她成全他,是她要成全自己。 到头来,才发现那句歌词唱的好。 我你 你他 他她 她它 你我 我他 他她 她它 ,至庸至俗,却人间真实。 最后人人都唱了唱一首成全。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