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信念让他们却用血之躯跟长刀去对抗。 ——咻 厚重的长刀被一名士卒从上到下狠狠劈砍下去,它轻而易举劈砍进自己身前士卒的肩膀,甚至借着惯几乎砍入到了口,这个手脚浮肿的士卒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。 这个死了,那就劈砍下一个。 足够锐的士兵是好几场战争后活下来的人,他们早已心肠麻木,对鲜血跟人命不会有任何的敬畏。 他要将长刀出来,然后去劈砍下一个反叛者。 可他一动,竟然发现没有动长刀。 这名战场英下意识扭头,然后他看到这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,甚至身上都没有战场士卒气质的中年人竟然双手死死抓着他的长刀。长刀锋利,用力之下,他的一只手掌几乎是半切断了。 “松开!” 疼痛早已让这个不知姓名的中年汉子听不到什么话了,他只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抓着,一直抓着。 不知为何,这名锐士卒忽然从心底冒出了一丝凉意。 这些人真得疯了。 战场最忌分神,锐士卒被震慑心神的刹那,旁边一名士卒就在吼叫举着大石头向他头上咚地砸了过来。 锐士卒瞬间脑浆迸裂,他缓慢倒下的时候将那名也已经咽气的中年男子一起带着砸落在地。 两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终结在这里。 随着时间渐渐逝,终究是曲行等士卒占了人数优势。而手中的兵器再锋利又如何,终究会在砍杀中渐渐卷刃。终于,此地恢复了平静。五百锐被砍杀殆尽,而曲行等士卒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死的人是对方的三倍之多。 曲行幸运的还活着。 他踉跄着站起来,而后一脚踢开粮仓的大门。 里面是一粮仓的食物,如果给两万士卒顿顿食,大概也就吃四五天。怪不得伙房将他们吃的饭食到了极致,真的是粮食不多了。 曲行按着疼到扭曲的肚子,他沐血而喊:“粮食尽在此处,你我且来分润!” 金灿灿的粟米就在眼前,就算还有一些胆小的士卒不敢动手,此刻也顾不得其他,立即加入到了抢粮的队伍中。 他们太饿了。 很快,活着的士卒将那些营帐拆卸用作燃烧之物,一个个火堆燃烧了起来,其上烹煮着食物。 在堆了尸体与鲜血遍地的雪地上,这群还活着的人开始虎咽地吃起一碗碗的粟米饭。一碗厚实的粟米粥落肚的时候,浑浑噩噩的褚忠竟然都清醒了过来。 吃喝足的当,两万人的士卒在褚忠为首曲行为辅的带领下,彻底冲击了阎兵的剩余队伍。最终,阎兵被愤怒的士卒砍下了头颅,而后尸首被挂在荒郊野外只等野兽啃食殆尽。 …… 两后的豫州许县。 不过才一两年的光景,如今的张並双鬓已经多了不少白发。 他伏在案台上,一批批的公文慢慢地批复着,偶尔不知看到了什么难以下笔,又长长叹息一声。 过了会儿,门外传来敲门声。 大门被缓缓打开,进来的是仆从。 仆从受着屋中寒冷刺骨的冷意,忍不住道:“大人,一盆炭火了,如今你都病了,到了夜晚就咳嗽不止……” 张並不答。 仆从无奈,只能上前将今的饭食送到张並跟前。食盒之中,只有一碗粟米粥跟一碟小菜,其余别无一物。 张並这才放下手中笔墨,拿起粟米粥就喝。 他喝得很小心,有米粥粒掉在了案桌之上,他也小心翼翼捡起送入到了口中,再将那一小碟小菜吃的干干净净。 “大人,府中给您的每饭食再多准备一些吧。”仆从实在不忍心。 张並对府中仆从并不苛刻,因而服侍他的人大多真心戴他。 “不必了,豫州缺粮,我跟陛下竭力周旋也拿不出多少粮食。看看这些公文,有多少人在齐国饥饿而死,这是我跟陛下的失职啊。” 仆从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来。 张並也只是心中忧愤,这才有而发罢了。当下挥挥手,示意仆从拿着食盒下去吧。 只是仆从才离开没多久,很快又有人急匆匆前来敲门。 这回是齐皇派来的人。 来人在门外就喊道:“张大人,陛下急召,鄢陵县屯兵反叛,阎兵尽忠而死!如今那些叛兵烧毁了鄢陵县所有营帐,而后一路从鄢陵县出发,沿途以‘与我一同归家’为号,席卷附近屯兵所在地,正向许县而来!” “什么!?” 张並急得猛然起身,气急攻心之下,他又剧烈咳嗽起来。可他顾不得其他,只拢紧了身上衣物急匆匆就随来人离去。 第224章 急了的齐国皇帝 因为骞珪、范旭等人都远在并州,因此李氏造反集团这个年终会比往年稍显平静了一些。 不过这是针对官场而言,凉州各地乡民反而在冬季愈发热闹了起来。 在衣食充足的前提下,冬季是难得一个可以真正休息的时节。再苛刻的人,也会给自己安排几天假期。 李昀早早从府衙出来的时候,面就撞上了自己舅舅。 宪嚠身体素质好,这会儿只外面套了一个轻薄的袄子,见了李昀就道:“姊姊叫我来接你回家呢,我上午寻来了一整头的鹿,那鲜得很。姊姊叫厨房做了鹿汤,就等着你回去吃一些。 剩下的又切了不少新鲜的放好,说是今天索在府中赏雪烤。这一年下来难得得光景了,大家都松快松快。” “这情好,那把郑老头、孟老头都叫上。他们年纪大了,烤怕是不好多吃,但汤还是能喝一些的。” 李昀一说,赵越就示意跟随的锦衣卫立即去请人。 等李昀笑呵呵到了家门口,他就发现门口多了好多车辙印,看来他去请的人比他先到了。 进了屋子果然热闹得很。 里面分了内外两桌,李复跟孟老头他们一块,内院那边是辛娘、布氏跟郑老头他们几个的子、儿女。 李昀擦了把脸,笑道:“崔公年纪大了,从家里动身不方便。我叫人把鹿汤装好了,再做上一些鹿饼,一会儿叫人送去。大过年的,大家尝尝鲜。” 看李昀说完自己找了个地方就开始烤,孟幞忽而一叹。 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李昀的时候,那会儿这还是一个话都讲不清楚的小孩,不过那时他就比李翊要机灵。 孟幞还特意跟他玩耍,抢他的大石榴,把这小家伙给气得。 当年种种,一眨眼这小孩都十八岁了。 而且当时谁又知道,就是这个小孩竟然一路‘扶爹’,活生生把他那个除了读书上有点毅力,空有野心能力不足的亲爹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。 如今李氏占据了凉、雍、司、并四州,更早早得湛卢、纯钧等尊贵之剑,气运惊人,分明就是人皇之相。 如今天下之间的局势也差不多明朗了,徐侑、李氏,或许加上一个魏收,这三人之间后必有一战,只看最终到底鹿死谁手了。 “孟老头,你一个劲儿盯着我看干什么!?”李昀哼着把几片烤好的鹿放在孟幞碗中,然后也回瞪他。 孟幞忽而一挑眉,笑道:“我看你少年郎初长成,你爹娘不着急给你说亲?” 他这人嘴毒,知道说什么让李昀最炸。 “李翊不是还没定么,再说我舅舅刚刚回家,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,我娘也得心,哪里轮得上我。” 宪嚠吃着呢,忽然被点到。 孟幞嘴巴厉害,笔杆子也犀利。自从不做县令去了新闻部以后,那更是怼天怼地。不过对李昀他还是点到为止,毕竟李昀不是一个单纯的十八岁少年,他身份摆在那儿。 要么说他虽然老骂人,但还是活得滋润呢。真正不能得罪死的人,孟幞是知道见好就收的。 读书人最懂趋利避害啊。 这会儿李昀一扯开话题,孟幞也不再打趣,顺势就说到了李翊份上。 说起这个,李复就来劲儿了。差不多两年前,李复基本算是卸职,因而李昀的事他基本是不手了。可面对李翊,那就截然不同了。 一众人索就论起了谁家有合适的女孩,到最后又开始玩起行酒令。不过输的人不喝酒,而是由众人出题写诗一首。 李昀的文学水平其实真不错的,毕竟从小受名师教导。 到后面玩闹得久了,李昀喝了些酒又吃了汤,整个人热气腾腾,思绪翻腾间一口气写了十首雪的诗,写完就倒下了。 宪嚠吓得赶紧扶起他。 郑左生手中拿着一张纸念道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,晚来天雪,能饮一杯无?” “好一首雅致小诗。”孟幞惊讶道:“原先我以为他的才干都在治国治民上了,这文才虽有倒也不必特意夸他。这十首冬诗句,咏景咏情皆有,妙的是首首上乘。要是他小时力不放在治民上,怕也会是个青史留名的诗才啊。” 李昀哪里知道他喝醉酒,不知怎么写了一堆大学生昀哥儿背过的古诗词,反正他是醉倒了。 一直到第二天他醒来,吃过早饭给休假呢,孟老头拿着自己的诗稿来找他,说要找他评鉴评价,顺便看看需不需要改改。李昀这才知道他昨晚做的事,赶紧矢口否认自己不善诗词,然后就开始躲孟幞。 这老头大概看重诗词了,天天开始来堵他。 李昀哭笑不得跑了几,也就当给平静的冬天找点事做。不过这悠闲的子也到底了,二月下旬,洛京那儿忽然传来急报。 豫州有变。 只四个字直接把李昀惊得从李府跑出去了府衙,又紧急把骞珪的堂兄骞珏也叫了来,大家开了个会。 锦衣卫将孙亚写的书信呈上。 “大家都看看。” 李昀早名人誊抄好了,一人一份。 燕筝一目十行率先看完,立即道:“主公,豫州因缺粮引发军营动,反叛一起反而席卷了更多军民,这正是我们的机会。” 李昀当然也是这么想的。 如今四州之地的李昀倒不是在兵力上畏惧祝钦,只是他豫州缺粮到了现在这个地步。一旦他拿下豫州,第一件事恐怕就是驰援大批的粮草率先救民了。 虽然今年刚刚跟并州动过手,可本质上李昀没有太伤筋动骨,是他舅舅出了大力气。而且明年会大力种植番薯,目前李氏建造的各地粮草中,粮食并不缺,至少等到明年番薯出来绰绰有余。 众人商议来去,最后确定——动手,这事利大于弊,值得做。 趁他病要他命!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