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了片刻,她轻声开口,“前些子,本去见了光盛庙的住持大师,大师临别赠言,这些子本略有所悟。” 廖亭眉梢一跳,银霜月转过头,对着他灿然一笑,眉眼中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子同银冬如出一辙的恶,“本听闻,住持大师是国师的师父,大师说,解铃还须系铃人,陛下近正在为本挑选驸马,前两还在询问本喜好,国师猜猜,本喜何种品貌?” 这便是明晃晃赤条条的威胁,银霜月笑的动人心魄,说出的话却令廖亭额角开始冒汗。 他迟疑了一下,快速看了银霜月一眼,心惊不已,恍然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在大殿之上微笑的帝王。 廖亭出自光盛庙,却真正师承民间传说中的昆山,他自然知道前面那些驸马缘何而死,更知道当今帝王的真实情,甚至还知帝王那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。 廖亭向来可怜长公主被这般利用,在宴上远远一见,只觉得她周身气息宁静祥和,是个大善之人,却不曾想,她竟是这般的…… 这般的同帝王如出一辙。 廖亭顿了片刻,硬着头皮道,“臣……自然不知。” 银霜月轻飘飘的笑了声,说道,“本的喜好其实也不甚稀奇,国师想必也知道,自国师批出了天煞孤星的命格之后,这许多年,本先后克死了不少人,命格如此,年岁又耽误到如今,也不曾又什么过高要求了。” 银霜月看着廖亭,“本正想同陛下说,既然本年岁已经大了,就别再挑选什么世家公子了,年岁相差太多,不合适,没来由被人传的难听,要人背后议论本老牛吃草。” 廖亭僵硬的抬头,银霜月看着他,堪称温柔道,“还是相看些年岁大一些的,同本也能够夫和谐,不过本好歹是长公主,年岁大一些的,必然早早都婚配了,说不定孩儿都好几个了。” 廖亭额头的汗终于落了下来。 银霜月还继续道,“年岁大又不曾婚配的,少之又少,得是家中如何困顿啊,本好歹是个长公主,陛下仁厚,必然不会委屈本,国师你说是吧。” 见廖亭脸都有些白,银霜月停顿一下,才似笑非笑的继续吓唬他,“本听闻国师还不曾婚配,不知国师今年年岁几何啊?” “公主,”廖亭终于扛不住,自座位上起身,起衣袍,行大礼,“臣乃出家之人……” 银霜月也没有强扭瓜的意思,她才不喜这长的一副风相的带和尚,只是不吓吓他,怕他不肯好好的想办法。 “无碍的,本不嫌弃,”银霜月眨巴眼睛,故意道,“大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,本觉得甚为有理,既然命格是国师你批出来的,想来国师必定能够化解……” “公主!”廖亭简直要疯,他他他……他决不能被召为驸马—— 廖亭心思急转,片刻后脑袋冒烟急道,“臣……臣方才想到了一个可解公主之命格的办法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银冬:心就算了,为什么喜身材高大模样犷刚的? 银霜月:男人的好处你不懂。 银冬:那你又是如何懂的?! —— 前文设定有一点修改,改动的地方不多,并不影响阅读,喜的可以回头看一眼,从银冬不知道长姐是个冒牌货,变成了银冬知道。 踊跃留言哦!前50名有红包包赠送!比心! 我今天仍旧是牛叉叉的2合1呢! 第13章 “哗啦啦——” “哦?”银霜月心道果然,面上却毫无波动,只盯着廖亭看。 看的廖亭更是心惊胆战,觉着自己此刻在面对的,不是长公主,而是那个心眼多的能吓死人的小皇帝。 “那本可要好好的听听了,国师在本一进门便说无可解,怎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办法了?” 银霜月由于嗓子不好,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低,且并不带着任何迫的语调,一直都是堪称温和的。 可是廖亭却不敢再有一星半点的含糊,原本赴约开始他便想要装傻充愣,打定主意不会去管这种事。 毕竟到如今的地步,这件事是皇帝一手促成,廖亭入世做到这个位置实在不容易,他会掐算旁人,掐算不了自己的祸福,他可不想像那些挡了皇帝路碍了皇帝眼的大臣,连自己第二天怎么睁不开眼睛的都不知道。 但是如今看来,若是他说不出个过得去的理由,他的老命怕是不保。 廖亭犹豫再三,终是声音发苦的说道,“回公主,命格之事,确实无可解。” 银霜月眉梢一挑,“国师,本看上去很好戏耍吗?” “臣不敢!”廖亭连忙道,“命格无可解,却能够相互制衡!” “说清楚一些,国师想必知道,本是个自幼连在外的陋之人,听不懂国师这话其中深意。”简而言之,就是少他娘的绕圈子,说重点! 廖亭被软刀子扎了一刀,有些想要吐血,连忙道,“公主且听臣细细说来,命格相互制衡,此说法涉及相合,五行互补……” 银霜月单手撑着手臂,听着廖亭解释了一堆她更加听不太懂星象,命盘。 不过她这一次倒是格外的有耐心,听了这一大串之后,只抓着了一个重点,在廖亭口干舌燥的停下的时候,幽幽开口问道,“所以说,要制衡本这煞星的命格,需得找个与本相同的煞星?” 廖亭舔了下干巴巴的薄,点头,“正是。” “天煞孤星这种命格,很多吗?”银霜月疑惑问。 她自小就没听说过有谁犯天煞命格,命中带煞已经是大不吉了,上哪去找个和她命格相同的? 这灰秃驴说了半晌,跟没说一样,分明是在胡扯,银霜月有些不高兴。 她的好脾,都是对着“自己人”的,在外那些年,再是软糯的小姑娘,也磨成了母夜叉了,怎可能是个好糊的? 廖亭一听银霜月这么问,顿时才下去的汗又呼的冒出来,“这……这……”了两声,心一横,便道,“若是与煞星匹配,倒也不用是同样的煞星,只要煞气够重便可!” 廖亭真的不能再过多的透了,他当初确实给长公主批过命,长公主的命格也确实不好,只不过本不是什么天煞孤星,而是引煞镜星。 天煞孤星是大凶之相,沾染上的必定会倒大霉,这种人向来无亲无故孤苦致死,且大多命不长久。 可引煞镜星却不同,引煞不过是容易引罪恶之人,自身易受损,长公主还挂着镜星,便将这引煞之体,更加放大,也就是说,她注定会引大恶大煞之人,若是自身识人不清,很容易便折损福禄。 其实这种命格不难破,只需找个命格好的,成婚之后合久天长自可解…… 可这么多年,皇帝利用长公主的这种命格,先后除掉了很多人,倒是未曾让她受到恶煞的烦扰,却将她耽误至此。 皇帝故意命人散播她乃天煞,实则是裹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,想要将她物尽其用据为己有。 廖亭以为皇帝早该动手,却不曾想,他再是紫微星中裹着泼天煞气,强横的将龙气都快糊住了,却也到底还有良知,顾及长公主自小护持的情谊,没有真的将长公主陷于不能生不得死的境地。 最大的恶煞就在身边,还暗中控一切,廖亭从最开始,就是可怜银霜月的。 引得皇帝动了那般心思,若是有朝一,皇帝不再顾忌情谊,不再隐忍,她自然做不得长公主,却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做妃嫔。 届时这天下之大,她唯一容身的地方,便只能是是帝王身侧的牢笼,一生不得以真面目示人,否则必然是通天丑闻,甚至不如那笼中之鸟,怕是今后连只能影子一样,依附于皇帝的垂而活。 而在廖亭看来,世间所有情,皆敌不过岁月二字,求而不得之时固然无可替代,若真的触手可及之后呢?又能够维持多久。 帝王肩负天下,子嗣繁衍必然也是其中一项,如今皇帝年纪尚小,还不曾在意他的江山和子嗣,若是有朝一,他顿悟,而无法见人的母亲生出的孩子亦不能承袭大统,届时又当如何? 不过廖亭虽然心有怜惜,却也无可奈何,帝王煞气冲天,却紫薇之星不曾蒙尘,他必将是会是功绩斐然的明君,廖亭当初出世的目的,便是辅佐明君,创太平盛世。 而帝王座下,白骨累累本是寻常,这种后恨,本也不是他应该掺和的。 银霜月看廖亭眼睛叽里咕噜的转,看着她的眼神一会一变,一看就还是在敷衍,于是又道,“上哪里去找身带煞气之人?” 银霜月盯着廖亭,一字一句道,“不需费力了,本瞧着国师就是合适人选,待回便去向陛下讨要恩典。” 廖亭心思翻涌,见银霜月真的不似说假,急的险些当场秃头,“公主,臣……臣乃出家之人,怎可做驸马。” 银霜月看着他不吭声,他连忙又急道,“也不必非要命中带煞,只需……只需双手沾过血便可!” 银霜月弯了弯嘴角,见廖亭真的是有些狗急跳墙,这才放松了一些表情,懒洋洋的用手撑着桌子,笑问,“啊,这样啊,可双手沾过血的……难不成国师要本去大牢中找犯人婚配?” 廖亭天灵盖都快让银霜月笑裂了,一咬牙一闭眼,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,心一横,说道,“那怎能?公主千金之躯,怎可婚配给囚犯。” 廖亭抬头,一张薄情寡意的脸,此刻真的印证了其薄情无匹,“双手染血之人,死囚之外亦有旁人。” 银霜月做出洗耳恭听状,廖亭咽了口口水,心想着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,他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朋友不应该算作孽。 于是他一咬牙,道,“沙场征战之人,必然也是双手染血,且若为将为相,自然身带煞气。” 银霜月终于支起了身子,眼神也有了些变化,就连身后一直柱子一样杵着的平婉,也有了反应,比银霜月还要眼神热切的盯过来。 廖亭已然出卖良心,底线自然就没了,于是他抿着薄,一脸坏笑的说道,“臣听闻,西北大将军胡敖,已于昨抵达靖,代陛下处理靖水都一事,事后,便会押解犯人回皇城。” 银霜月眨巴眼,廖亭继续没良心道,“胡敖十五岁随父上战场,从小兵拼杀到如今的西北军之将,已经整整十七年,曾有一,死于恶疾,自那之后再无婚配,常年驻守西北,皇城中只有一女。” 银霜月眼睛有些发亮,廖亭见她表情,连忙又补充,“据说在西北,大将军身边也不曾有人。” 年纪大,煞气重,双手染血,没子,但是有孩子说明没病。 不得不说,这郎配直接拉到了银霜月的心坎里去了,这些条件简直和她是天造地设! 还是她曾经闺梦里最最想要嫁的大将军! 有这样好的货,冬儿怎么没跟她说过啊! 银霜月心里动不已,但是面上不显,她按捺住动的小心肝,故作深沉道,“哎,大将军于国有功,若是被本的命格影响,当真是罪该万死了。” “不会!”廖亭破音,“公主放心,大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,手刃的敌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,煞血之气无人能敌,与公主之命格,简直天造地设!” 银霜月差点笑出声,这国师还有意思,这般的意志不坚定,一吓唬就倒戈反口,她需得提醒冬儿,还是少信为好,此人不堪大用。 不过他所言若是属实……那真真是极好! 银霜月心意足的带着平婉走了,当晚回到了含仙殿,她便命人细细的查了一番大将军胡敖的情况,确实是如廖亭所说,他现如今身边无人,是个正儿八经的鳏夫,配她这个超龄未嫁的公主,真真是天造地设。 且胡敖的父母已经亡故,银霜月嫁了,不用顾念公婆,他有一女,却已经在前不久及笄,此次大将军回朝,是领皇命收拾靖水都,也是为女儿定下亲事,据说胡敖当年曾同太尉有约,这门亲事,只差双方走正式的仪式了。 所以,成婚也不用替人养女儿! 银霜月还命人收集了大将军的画像,据说是从西北传来,最新绘制,虽说他人已经三十有二,却正当风华,且身量魁梧非常,真真的七尺男儿,画纸上他一袭纯黑铠甲,手持长刀,眉目肃杀,还要命的蓄着两撇小胡子,银霜月反复端详,觉着自己沉寂了许多年的那颗老心,又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。 这件事了解的透彻了,接下来便是同银冬商量,银冬本来也说在给她挑选世家公子,银霜月真的不喜比自己小的男子,世家公子但凡未曾婚配的,一个个都是没长齐的小不点,无甚滋味。 况且命格也不相符,徒血债,何苦来哉。 从前命格束缚,银霜月不敢挑选,挑便是害人。 但是这次有国师那个老妖保证,她同大将军命格相合,影响不到他。 银霜月打定主意,找银冬商量,她还未曾主动提及过这种事情,不过向来只要是她要求,冬儿必定会应允。 这些年苦了冬儿,顶着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力,却从不曾放弃为她终身大事劳,银霜月叹,她真是养了个好孩子。 于是,两之后,大将军胡敖押解靖水及其羽回到皇城之后,银冬见过胡敖,且听他提及了要同太尉次子定下婚约的事情,没有马上表态。 毕竟世家联姻,尤其是像胡敖同太尉这样兵权在握的联合,对朝堂局势会有非常大的影响,且银冬也不会允许他的朝中,有不可掌控的因素。 这门婚,想银冬点头,这两家必须拿出诚意。 银冬从议政殿出来,回龙栖这一路上,都在沉思,对于太尉次子同胡敖的女儿之事,他也曾有耳闻,据说两人自小长大,算是青梅竹马,银冬有心想要成人之美,却也要等等看太尉如何拿出诚意。 回到龙栖,他股才沾到椅子上,便见平通走进来,躬身道,“陛下,含仙殿差人来了,请陛下过去用午膳。” 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