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卿这个身份,就似特意为她准备的。 她只要记得住纸笺上的所有内容,就不会出端倪。 这些生平和出处都连贯,有迹可循,比平里看过的书册都容易,不容易的是下意识的随口而出,所以开口前,诸事都需思量…… 涟卿心中想着。 “小尾巴。” 听到陈修远的声音,涟卿回过神来。 陈修远这才认真道起,“涟恒长风用的是燕韩商贩的身份,不会暴,陈蕴同他一道,隔就会送消息给我,有事我会知道的。” 涟卿看他。 他继续道,“燕韩到长风往返要四个月,你安心在这里留着,诸事有我。” “嗯。”她应声,而后,又轻声道,“冠之哥哥,麻烦了。” 她自然知晓府中突然多出一个人,会多有。 “没有麻烦。”他笃定,“小尾巴,后不要说麻烦。” 她再次颔首,“嗯。” * 这一晚,涟卿在榻上辗转反侧,很晚都睡不着。 一是担心二哥,二是担心母亲这里…… 但她眼下能做的,是不。 道理都知道,但做起来很难。 到夜深很久,涟卿还是睡不着,撑手取了衣裳,和衣起身。 三月初,夜里的风还是带了寒意,云桃上前,“四小姐,更深重,小心染风寒。” 云桃取了一侧的披风给她。 涟卿接过,“我去苑中坐一坐。” 云桃看了看她,下意识往苑中看了看,涟卿顺势看去,见亭中亮着灯盏,灯盏的光晕映在陈修远身上,好似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晖…… “冠,世子一直在?”涟卿问起。 云桃颔首,“是,坐了有些时候了。” 陈修远听到脚步声,果真见是她上前,“冠之哥哥。” “睡不着?”他温声。 她点头,也问起,“你也是吗?” 但刚问完,就反应过来,他是特意守在这里的,因为知晓她睡不着…… 他答应过二哥照顾好她,也知晓她今晚没睡意。 他看了看她,笑了笑,没应声。 她也没再出声。 “云桃,倒杯温水来,不用茶水。”陈修远吩咐声,云桃福了福身,去换下方才放在涟卿身前的茶盏。 “睡不着就看会儿书吧。”他声音温和,在夜里也带了暖意,没有再特意重复安抚的话,只是陪着她一道。 她喜看书,也说起过看书容易静心。 她翻开石桌上的书册。 很快,目光被书册上的文字引,渐渐地,注意力转移到书册上来。 夜风微澜,石桌上的火苗跳动着,呲呲作响,他抬眸看她,跃动的火苗映出半张致的容颜,不施粉黛,也让人动容…… 他也是男子。 也会觉得赏心悦目…… 人之常情。 他端起茶盏,轻抿一口,很快,将动容这样的字眼驱逐出脑海中。 这一晚,两人在亭中看了许久的书,安静,闲适,互不相扰,但又陪在左右…… 涟卿也有余光偷偷看他的时候,他看得认真,并未察觉,就像早前在淮的时一样,所以也不觉得在一处看书突兀。 等到实在夜深,她伸手微微打了呵欠,是起了困意,他也适时翻过一页书册,没抬头,但轻声道,“去睡吧,明带你逛万州城。” 她看他。 他正好放下书册,“上次在淮,是你带我逛的淮城,明我带你逛万州。” 似是都想起早前在镜湖滑冰车的场景,眸间都不由浮起笑意。 “晚安,小尾巴。” “晚安,冠之哥哥……” 作者有话说: 这里就是为什么陈壁一直叫涟卿四小姐的原因,因为第一次去燕韩的时候,敬平王府都是叫四小姐 第093章 分人 许是方才看书真的看困了,又许是在看书的时候,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安稳下来,所以这次再回到榻上的时候,涟卿很快就睡着。 也一宿无梦。 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大亮,她不知不觉睡到眼下这个时候。 这趟出来,没带旁的婢女,随行的侍卫也都跟着二哥去了长风,只留了桑瑞一人,眼下在洗墨苑中伺候的人是云桃。 “四小姐醒了?”云桃听到声音入内时,涟卿正好撑手坐起。 云桃特意没有上前,只是在屏风后候着。 涟卿轻声,“嗯,什么时辰了?” 云桃应道,“刚至巳时。” 都巳时了…… 涟卿没想到睡了这么久。 ——明我带你逛万州城。 结果她睡到这个时辰。 涟卿问起,“世子起了吗?” 云桃笑道,“世子起得早,已经在书斋那处了。” 陈修远在西秦的月余从未有一晚起过,所以娘很喜他,说他自律,而且府中家教应当极好。 果然,在家中和在外,他都是一样的…… “打水洗漱吧。”涟卿一面说着,一面俯身穿鞋。 云桃这才端了洗漱用的水入内。 涟卿洗漱的时候,云桃入内整理单被褥,也同涟卿提起,“世子那处还没用早点,说等四小姐一处。” 涟卿轻嗯一声,想起昨晚陈修远一直在苑中陪她。 她如果不是实在睡不着,起来到苑中散步,未必会知晓,哥哥让他照顾她,他把哥哥的话放在了心上…… 洗漱完,涟卿自己翻着衣裳。 虽然往后的几月房中都会是云桃在伺候,但云桃眼下还不悉她的喜好,便先在一旁看着。 西秦至长风路远,路上从简,东西没带那么多。 离开淮的时候才二月初,寒料峭,她路上带的衣裳也多是二月的后衣裳,眼下到燕韩已是三月,她途中带的薄衣没那么多。 薄衣好做,原本想的就是等到长风,花一两功夫就能做好,或是在途中寻个地方暂留,只是没想到会停在万州。 涟卿随意挑了一套里的薄裙衣衫,扶光的薄衫配上柔兰的下裙,正是暖时节里的好颜。 到书斋的时候,陈修远抬眸看她,眸间一抹惊,微微动容,又很快,低眉藏在指尖沾染的书卷墨香里。 “冠之哥哥。”涟卿上前。 “嗯,起了?”他淡声问起,没有特意看她。 涟卿歉意,“昨晚睡得太晚,起晚了。” 他畔微微勾了勾,“不晚。” 言罢,又朝身侧吩咐了声,“用饭吧。” “在书斋,还是在苑中?”他放下书册。 “苑中吧。”涟卿应声。 “好。” 布饭要些时间,两人起身往苑中去。 涟卿回头看了看书斋的名字,“海棠斋?很少见书斋会用这个名字的?” 涟卿驻足,仰首叹道,“而且书斋牌匾上的字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?很好看。” 陈修远笑道,“那是我太爷爷题的字,书斋的名字也是他取的,以前不叫这个名字,太过世之后,他想念太,他就将这处改成海棠斋了——太的名字里带了棠字,也喜海棠。” 涟卿联想起早前王府中间过的时来运转,风生水起,还有这处海棠苑,“冠之哥哥,你太爷爷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。” 陈修远也仰首看向书斋上牌匾,微微笑了笑,“太爷爷少时家中经历见了变故,只剩他一人。后来遇到太,又逢国中变过,两人历经波折,才有了后来的家国平安,还有今的敬平王府。在我出生不久后,太爷爷就过世了,所以我对他没有印象,只是时常听爷爷提起他,也听爷爷说,他抱过我,还说我像他……” 一个大家族的底蕴往往不在别处,而是在子孙的言行与教养上。 这位太爷爷,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。hmYtEa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