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下起了雨。 噼里啪啦的,雨势越来越急,豆大的雨珠敲打着玻璃窗,树叶颤,声声入耳,远处的天空隐约传来几声闷雷。 两人第一次如此平静地躺在上,耳边传来风雨加的声响,窗帘没有拉紧,南方的天气,入了秋后,空气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。 江延笙平躺在的一侧,间盖着薄被,闭着双眼,呼沉沉,像是睡着了。 另一侧是她,两人中间隔着半臂距离。 车上睡了一觉,温寻这会儿反而睡不着了。 闭上眼,脑中一幕幕闪过今天发生的事情。 直到这会儿处于安全稳定的状态下,她才有心思复盘那些纷的事情,仍然有种劫后余生,心有余悸的觉。 那时候她是真的害怕,怕自己会死在那个房间里,方鸣川知道自己的目的不能达成,便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,若不能灭口,也要让其说不话来才好。 若是江延笙晚来一步,她这条命恐怕危在旦夕。 脑子里思绪纷飞,一下子冒出程宛之前和她说话时的面容,她语气无异,但对她的态度和往常相比慈和太多,似乎是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,可谁知道,这人笑里藏刀,擅长隐忍,背地里已经将她卖给别人。 他们是一伙的,今天的结果......程宛的目的没有达成,保不齐后还要找她麻烦。 再者,她怕和江延笙的事情再也瞒不住,一件事没解决,却惹来了更大的麻烦。 她翻了个身,背对着男人的方向,极轻极淡地叹了一口气,心情郁沉。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,接着后背忽然贴来一具温热的身体,接着被人搂住,落入男人的怀里。 “睡不着?” 江延笙膛挤着她光滑的后背,大手扣着她的,在那块柔软的上,不轻不重地着。 他的擦过她的耳廓,气息洒,像轻飘飘的羽,轻轻拨着,勾得人心尖发。 半臂距离直接变成了零距离,江延笙鼻尖掠过一丝清淡的药味,但都被她身上那股沐浴的馨香遮盖了过去。 江延笙脑中浮现出她今晚穿的那一身红裙的画面,面料贴着身,侧开叉的设计,走动间,一双纤细白皙的腿若隐若现。 她身上那种气质,是介于二十几岁的女人青涩与成之间的那种又纯又的觉,没有半点矫造作和刻意,不经意间最是人。 不是人的问题,也不是裙子的问题,但穿在她身上,实在太招人,于是,他把那条裙子扔了。 又想起今晚同她一起吃饭的那些个人...... 不由得,手上没了分寸,掐的力度加重。 她“嘶”了一声,翻身面向他,若有似无的男呼洒在她脸上,一双漆黑冷寂的瞳眸在昏暗的光线中紧紧看着她,他的气息,像天罗地网,无处可逃。 温寻不去看他的眼神,“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 “谁?” “方鸣川。” 男人眯起眼,出一丝不悦,不咸不淡问:“你关心他?” “没有,怎么可能?我就是想知道他受了伤,会死吗……” 江延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,角勾了个弧度,语气冷然,“死不了,顶多家破人亡,离子散。” 多么轻巧的八个字。 似乎预示了他的后半生。 温寻不知道方鸣川是怎么发现她跟江延笙之间的不同寻常,或许是之前见面时不小心出了马脚,也可能他那番话单纯是在试探她,就怪她心理素质不强,做贼心虚,在那种问的情势下很快就招架不住。 温寻小声说:“怎么办?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了,万一他说出去的话……” “知道就知道呗。” 纸包不住火,有些事情,无论怎么瞒,该暴在光下的时候,终究都瞒不住。 外面下着雨,雨声淅沥,天空无星无月,便显得屋子里基本没什么光。 温寻抬头看向他,男人的五官轮廓被屋内黯淡的光线晕得有些模糊,少了几分锋芒,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一双乌黑湛湛的瞳仁静静地盯着她,冷寂而动人,似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意。 她自认心理不如他强大,他不以为意的事情,她却看得十分重要,江延笙不见半点慌张之,平静淡然的样子,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,可她却做不到他这样。 既猜不透他的想法,也不知道他有何打算,语气不由急了起来,胳膊用力撞了下他的膛,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” 江延笙沉默了下,“怕什么?你忘了,程宛她自己不也有个情夫,她要敢对你做什么,她自己干的那些腌臜事儿也藏不住。” 到时候,她就得掂量一下两者孰轻孰重,被曝光要承担的后果和代价。 语罢,温寻没再开口。 脑子里一团麻,她需要好好捋一下。 所以,她一开始就被卷入了这趟泥潭之中。 如果她不是江家人,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些本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。 “那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你有心思的?” “......我怎么知道啊。” 方鸣川年纪不到四十岁,不说年轻,也算是事业有成,保养有佳,外人眼里,他气质成儒雅,怎么到了江延笙的嘴里,就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猥琐男。 温寻一想到方鸣川,就忍不住心里犯恶。 她刻意不去想,他的那些话,或多或少给她留下了影。 像一盆冷水,从头顶淋下来,遍体生寒,一下子将她打回现实,她认清现实处境。 “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易?方鸣川说程亦怀遇到了麻烦,是什么意思?” 江延笙语气轻描淡写,叁两句概括完,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,“程氏内部违法纪,支撑不了太久,很快就要倒,程亦怀急于找个靠山,替他解决麻烦。” 闻言,她缓缓怔住,听他提起程家,不知怎么,忽然想到了程宴,想起那两人在医院里动手打架,程宴脸上带着伤,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狈,他没有过问太多她跟江延笙之间的事情,也知道不合适,只是一脸认真严肃地劝她离开江延笙。 此刻,心里不免心虚起来,她垂下眸,视线落在他的薄上。 男人恍若看出了她的心思,目光像锐利的冷刃,穿透雾,直抵她的内心,“你想到谁了?” 她摇头掩饰,思绪被打散,说了这许久,渐渐有了倦意,“没有……我们睡觉吧。” 她说完便推开他的手,拉住被子盖住身体,顺势和他拉开距离。 江延笙被她推开,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,侧着身,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侧脸。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。 过了几秒,他倏然手臂一伸,陡然将她抱进怀里,声音落在她头顶上方,“你相信我么?我说要跟你在一起的想法是真心的,我以后会对你好,只要有我在,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。” “所有的事情,我来处理。你不需要担心。” 他嗓音低沉平缓,不见情绪,不同以往,是能受到的真挚和柔和。 这话如同一句承诺,她心口像被几团棉絮进去,接着有温温热热的水灌进来,原本空旷荒凉的地方变得发涨炽热起来,渐渐抚平了她不安的内心。 温寻觉得自己要被他蛊惑。 她久久不说话,他也不急这会儿就要她给一个答案。 她沉默片刻,“江延笙,你会放我走的吧?” 江延笙:“如果我不放你走,你是不是又要跟我闹了?” 他眼底带着笑,轮廓掩在昏昧的光线之中,眼窝深邃,神情难辨。 温寻抿着,没反驳。 江延笙盯着她的眼睛,手紧了紧,许久都没开口。 有些事情,其实不需要说得多明白,彼此都心照不宣。 江延笙这会儿的睡意已经烟消云散,深黑的眸子像海面上的漩涡,倒映着她的轮廓,而那一抹,沉郁的再也遮掩不住。 他顺势提出自己的需求,语气低沉微哑,听不出别的情绪,“那我这会儿想要你,给不给?” 温寻这人吃软不吃硬,之前他就发现了。 你硬,她就比你更硬,到最后,就是两败俱伤。 若是态度放软,好声好气地在她耳边哄或是与她商量,她反倒招架不住。 眼下他便用这么一招,想看看她会如何。 之前他太过随心所,有时沉放纵望也很难顾及到她的受,但现下两人的关系有了转变,他既想要好好跟她在一起,那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样,用蛮横的手段,只顾足自己望,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儿。 他这人向来冷情冷,脾气也坏,不懂温柔,也不会哄女人,说话做事也只为眼前利益,习惯事事掌控,也讨厌受人束缚。 年少时只顾活命生存,后来野心壮大,就一心扑在事业上,回国后,为复仇而处处算计谋划,二十多年来,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那些该死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,对情之事知之甚少。 遇到温寻,是他人生中一个从未始料的意外,但他从未后悔过从前做过的任何决定。 经验欠佳,于是就学着季沉之以前在情场上跟女人调情的那些手段,她最想要什么,就给什么,物质最实际,让她开心,合她意就行,实在不行,上来一炮,再大的事都能解决。 以前他笑不屑季沉之那些手段太低劣表面,要是真的好用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,四处躲藏逃避,看不清楚自己内心,身陷囹圄。 季沉之曾说:“真心算什么?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,没有别的好处,它只会让你心软,摧毁你的理智,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。世间本浑浊。” “她今天喜你,明天就能上别人。左不过一段水情缘而已,要学会放下。” 江延笙笑了笑,反问:“那你放下了吗?不恨了吗?” 曾经以为,他这辈子就是这样,孤身一人度过漫漫余生,可后来觉得自己也难逃俗世中的情是非,恩恩怨怨。 若是以前,他本不会顾虑那么多,而现在,他想要跟一个人好好在一起,不止是单纯玩玩那么简单,便不能凡事只考虑到自己的事。 本就是身处黑暗的人,早已无惧一切罪恶深渊。 可温寻与他不同,她的世界太干净,太单纯,却被扯进这浑水之中,是他一直在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 ...... 温寻不答,眨了眨眼,就只安静又专注地看着他。 悄无声息的夜中,她的眼神纯澈,像是世间最干净柔软的存在。 他挪动了下手臂,朝她靠过去一点,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,便直接吻住她的。 雄厚的男气息扑面而来,带着疾风骤雨般的气势,汹涌而狂热。 江延笙手指掐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张开,另外只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,稳稳地含住,舌头伸进去,勾住她的咬个不停。 很快便夺走了她鼻息里所有的氧气,齿相撞,攻势迅猛,纠不休。 他微微仰头,双分离,给了她息的空间,低声问:“你想不想?”hmyTEA.COM |